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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回 王熙凤恃强羞说病 来旺妇倚势霸成亲

  第72回 王熙凤恃强羞说病 来旺妇倚势霸成亲 (第1/2页)
  
  且说鸳鸯出了院门,脸上还在发着红,心里突突的,倒好像是自己被人撞见了。只是想着司棋本是自己的朋友,也绝不能说出来,于是就藏在心里,不对任何人说。回房复了贾母的命,大家安息。暂且不提。
  
  原来,那司棋从小跟他的姑表兄弟一起玩笑住着过,小时候戏言,就说长大了俩互相嫁娶。现在长大了,彼此出落的品貌风流。于是司棋回家时,俩人就眉来眼去,旧情不忘,自是不得机会。又怕彼此的父母不同意这桩婚事,所以二人就设法买通了看园子的老婆子,给他留着门,今天趁着乱,他跑进来,刚刚初次交媾。还没太享受,却被鸳鸯忽然来惊散了。那小厮原也是贾府外面听着使唤的,忙穿花度柳,从旁侧门出去了。司棋一夜睡不好觉,又后悔也没办法。到次日见了鸳鸯,自是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百般过不去。心里怀着鬼胎,茶饭无心,起坐恍惚。直到挨了几日,见也没什么动静,方才略安定下心。
  
  这天晚上,那个留门的婆子跑来悄悄告诉她:“你表弟竟逃走了,三四天没上班了。如今打发人四处找他呢。”司棋听了,气个倒仰,因此想到:“纵然是闹了出来,也该死在一起。他却是个男人,倒先就走了,可见是个没情意的。”因此又添了一层气,渐渐地就气成了大病。
  
  我们说,在当时看来,早恋是不可以的,即使到了恋爱年龄,未经父母批准,就跟谁好上了,也不可以,也属于偷情,是通奸,是和张生和崔莺莺走到一起了,是丑事。是不尊重父母,而且是禽兽一样只知道听凭自己的欲望,不是人。如果偷情完了,俩人上报父母,赶紧瞒天过海地结婚,不让外人知道,那还勉强可以,但也被父母当作一件丑事,会气死的。如果偷情了,又没有好,各自分了,后来又跟别人好,又没成,那这传出去,就说她是个**了,这样的姑娘,未来想出嫁给个好人,怕是也没人要了。因为那是当女儿的时候就不老实。所以,女儿婚前必须避男人,不能发生性关系。婚姻也要等着父母之言来做主。据说在民国的时候,如果一男一女单独一起在路上走,被族人看见了,就是活埋的罪。如果是夜里单独在一起,那还了得了。男女不经父母私下恋爱,是死罪。也就是司棋说的“也该死在一起”。
  
  基于同样的法理,所以黛玉目前也躲着宝玉,或者说虽然谈不上躲着,但也见面保持一尺距离,不能互相乱摸。还叫丫鬟躲着宝玉一些。这才是听父母的话和知礼的。宝玉说句“也少不了咱们俩的”,这话也不要听。
  
  否则,就和尤二姐的婚前行事走到一路去了,将来嫁了人也一样被指指点点。尤二姐婚前两性关系不检点。总之,要发乎情,止乎四项基本原则,未婚而跟人谈恋爱或者拉拉扯扯甚至发生那个,都是不可以的。这个被称为奸情,跟盗一样,抓住都是要打死的。难怪那个小厮跑了。有个迂腐的老爹,发现她女儿有了私情,就逼着她自尽,还高兴地说呜呼终于维护了家族的面子。所以,从前林黛玉不懂事儿看《西厢记》张生崔莺莺那样未婚先偷情并怀了孕的书,宝钗能不劝吗?
  
  先不说这个了,却说这两天,凤姐的声色又怠惰了一些,不似往日一样,鸳鸯于是特来问侯。进到堂屋,正见平儿出来,于是说:“我倒来看看二奶奶。”平儿笑说:“她才吃了一口饭歇了午觉了,你且来这屋坐坐吧。”
  
  于是把鸳鸯领到东边屋来。小丫头倒了茶来,鸳鸯于是悄悄地问:“你奶奶这两天怎么了?我看她懒懒的。”平儿停了一下,就叹说:“她这懒懒的也不止今天了,这有一个月前就这样了。又赶上这几天忙乱了几天,又受了些闲气,就把病又勾起来了。这两天比前日又添了些病,所以支持不住,便露出马脚了。”鸳鸯忙说:“既这样,为什么不早点请大夫来治。”平儿叹说:“我的姐姐,你还不知道她的脾气。别说请大夫来吃药,我就是随便问她一下什么觉得怎么样,她就动了气,反说我咒她病了。饶这样,天天还是察伞访四的,自己总不肯看破些,只去养身子。”
  
  鸳鸯说:“那她到底是怎么不好呢?”平儿就往前凑了一凑,向她耳边说:“就是从上月行经了之后,这一个月竟淅淅沥沥的没有止住。这可是大病不是?”鸳鸯听了,忙答说:“嗳呀!依你这话,这可不成了血山崩了。”平儿忙啐了一口,又悄笑说:“你女孩家,懂什么这病,倒会咒人呢。”鸳鸯见说,不禁脸红了,又悄笑说:“我是也不怎么懂,只是听我妈说过,先我姐姐就是害这病死的。究竟是什么病,我也不多懂。”平儿笑说:“对,你倒是也该听人说过,我竟也忘了。”
  
  二人正说着,贾琏进来了,因见鸳鸯也在这里,于是笑说:“鸳鸯姐姐,今儿贵脚踏贱地。”鸳鸯只坐着,笑说:“我是来请爷奶奶的安的,偏赶上她睡觉。”贾琏笑说:“姐姐一年到头辛苦伏侍老太太,我还没有去看你,哪里还敢劳动你来看我们。正是巧的很,我正要找姐姐去,有一事相求。”一边说,一边在椅子上坐下。
  
  鸳鸯于是问:“能有什么爷求我的?”贾琏说:“是这样,这两天因老太太的生日,现有的几千两银子都使了。几处房租地税要到九月才能得着,这会子竟接不上。明儿又要给南安府里送礼去,又要预备娘娘的重阳节礼,还有几家红白大礼,至少还得三两千两的银子用,一时难去支借。俗语说,求人不如求己。说不得,姐姐担个不是,暂且把老太太查不着的金银家伙偷着运出一箱子来,暂且押千数两银子支腾过去。不上半年的光景,银子来了,我就赎了交还,断不能叫姐姐落不是。”
  
  鸳鸯听了,笑说:“你倒会变法儿,亏你怎么想出来。”贾琏笑说:“不是我扯谎,要说除了姐姐,到也有别人手里管着数千两银子的,只是她们都不如你明白和有胆量。我若和她们一说,反吓住了她们。所以我宁撞金钟一下,不打破鼓三千。”一语未了,忽有贾母那边的小丫头子来找鸳鸯,鸳鸯听说,忙且去见贾母。
  
  贾琏见他去了,只得回来瞧凤姐。谁知凤姐已经醒了,贾琏进来,就把和鸳鸯借当的事说了。凤姐躺在榻上,说:“她可答应了?”贾琏笑说:“虽然没确定答应,倒也有几分肯的。需要你晚上再和她说一下,就准成了。”凤姐笑说:“我不管这事。倘或说准了,你现在说的好听,到有了钱的时候,你就丢在脖子后头,谁替你去还这饥荒去。倘或被老太太知道了,倒把我这几年的脸面都丢了。”
  
  贾琏笑说:“好人,你若帮着说定了,我谢你怎么样?”凤姐笑说:“你说,怎么谢我?”贾琏笑说:“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平儿一旁笑说:“奶奶倒不用要谢的。昨儿正说呢,要做一件事,恰好少一二百两银子,不如等那押当的钱来了,奶奶拿一二百两,用一下,岂不两全其美。”凤姐笑说:“幸亏你提醒我了,就是这样吧。”贾琏笑说:“你们也太狠了。你们这会子别说一百二百,就是三五千银子,也当即能拿的出来。我不和你们借就罢了。这会子烦你说句话,还要个利钱,真真了不得。”
  
  凤姐听了,翻身起来说:“我有三千五万,不是赚的你的。如今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背着我嚼说我的不少,就差你来说了,可知‘没家亲引不出外鬼来’。我们王家可哪里有钱,都是你们贾家赚的。别叫我恶心了。你当你们家是什么石崇邓通。把我王家的地缝子扫一扫,就够你们过一辈子呢。说出来的话也不怕臊!现有对证,把太太和我的嫁妆细看看,比一比你们的,那一样是配不上你们的。”贾琏笑说:“说句玩笑话就急了。这有什么这样的,要使一二百两银子值什么,多的没有,这还有,出来了先给你用,如何?”凤姐说:“我又不等着衔口垫背(死人要往嘴里衔钱),忙那什么。”贾琏说:“既这样何苦来,不犯着这样肝火盛。”凤姐听了,又自笑起来,说:“不是我着急,你说的话戳人的心。我因为想着后日是尤二姐的周年,我们好了一场,虽不能别的,到底给她上个坟烧张纸,也是姊妹一场。所以说还短一二百两银子。”
  
  一句话倒把贾琏说的没话了,低头打算了半晌,方才说:“难为你想的周全,我竟然忘了。既然是后天才用,若是明天得了这个押当的钱,你随便使多少就是了。”
  
  正说到这儿,只见旺儿的媳妇走进来。凤姐便问:“怎么样,可成了没有。”旺儿媳妇说:“不行。我说得奶奶做主才行。”贾琏便问:“什么事儿?”凤姐见问,就说到:“也不是什么大事。旺儿有个儿子,今年十七岁了,还没有媳妇,所以想要太太房里的彩云。前日太太见彩云大了,二则又多病多灾的(彩云自从跟贾环分崩了,就染了治不了的病),因此开恩打发她出去了,给她老子娘随便自己找女婿去。(贾府定期把一些岁数大了的丫鬟,配给园里的适龄小厮结婚,或者不收身价钱地开恩返还给父母,令自择婿。倒是个善政,换了别家,出来还得交赎买钱)。因此旺儿媳妇就来求我。我想他两家也算门当户对,一说自然成的,谁知她这会子来了说不行。”
  
  贾琏笑说:“这是什么大事,比彩云好的多着呢。”
  
  旺儿媳妇陪笑说:“爷虽然如此说,连她家还看不起我们,别人越发看不起我们了。好容易相看上一个媳妇,我只说求爷奶奶的恩典,替着说成了。奶奶又说她必肯的,我就找媒人过去试了试,谁知白讨了没趣。若论那孩子还是肯的,只是她老子娘两个老东西太心高了些,不肯的。”这话还是求贾琏凤姐出面去说,就有面子好说了。凤姐因见贾琏在此,就且不作一声,只看贾琏的意思。贾琏心中有事,哪里把这点子事放在心上。待要不管,又看着她是凤姐的陪房,且平时又是出过力的,脸上实在过不去,于是说到:“什么大事,只管咕咕唧唧的。我明儿做媒,打发两个有体面的人,带了定礼去找她娘说,就说我的主意。她娘还是不依,叫她来见我。”旺儿媳妇看着凤姐,凤姐就努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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