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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回 蒋玉菡情赠茜香罗 薛宝钗羞笼红麝串

  第28回 蒋玉菡情赠茜香罗 薛宝钗羞笼红麝串 (第2/2页)
  
  说完,唱了个曲儿,然后喝了一杯,又拿起席上一朵木樨来,说:“花气袭人知昼暖。”
  
  众人都说可以通过,薛蟠却跳了起来,嚷道:“了不得了,了不得了,该罚,该罚酒!这席上又没有宝贝,你怎么说起宝贝来了。”
  
  蒋玉菡愣了,说:“什么是宝贝?”
  
  薛蟠说:“袭人不就是宝贝吗?”——他管袭人或者这一类漂亮女孩叫宝贝,意思是这筵席上没有袭人,你怎么咏袭人的话了。说完,薛蟠就指着宝玉。
  
  宝玉就不好意思起来。蒋玉菡不小心误说到了袭人两个字,涉及到我的“内眷”,这是很冒犯,很让我没面子的。当时的人,都要把女眷在家里藏着,拿出来看或者被别人说,等于被人占了便宜,是吃亏的。蒋玉菡和冯紫英还都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云儿倒晓得,就说了:“这是宝二爷家里的姑娘,菡哥哥不小心说到了。”
  
  玉菡连忙起身告罪。众人都说:“不知者不罪。呵呵。”于是也不罚他了。
  
  这蒋玉菡偏偏吟了关于袭人的诗,那就是故事原叙述者暗示,为了袭人竟是七拐八拐地,嫁给蒋玉菡了。也是命中前定啊。
  
  过了一会儿,蒋玉菡出来解手(go to bath
  
  oom),蒋玉菡偏也尿多,跟着出来了。二人站在廊檐下,蒋玉菡又陪不是。宝玉见他妩媚温柔,心中十分留恋,便紧紧的搭着他的手,说:“闲了往我那里去。顺便我还问一下,你们戏班中,有个叫琪官的,如今名驰天下,我倒没见过。”
  
  蒋玉菡笑说:“那就是我的小名儿。”
  
  宝玉跺脚笑到:“真是有幸,果然名不虚传。今儿初次见面,怎么好呢?”想了想,就把扇子玉坠儿解下来,递给蒋玉菡,说:“微物略表敬意,以纪今日之谊。”
  
  蒋玉菡接了,笑说:“无功受禄,何以敢当?也罢,我这里有了一件奇物,也送给你吧。”说完撩起衣服,把系着内裤的一条大红汗巾子,解下来,交给宝玉。
  
  蒋玉菡说:“这是进口货,昨儿北静王给我的,今日才系上。换了别人,我是断不肯相赠的。”蒋玉菡没了系裤衩的带子了,裤衩往下掉也不好,于是问宝玉说:“二爷请把自己的给我吧。”宝玉听了,喜不自禁(这换裤带,也是俩男人能好到的最高地步,接近贴好一炉烧饼了,所以大喜),连忙把自己一条系裤衩的松花汗巾子解了下来,递与玉菡。这汗巾,本是袭人的,宝玉混穿着呢。这就等于替袭人跟蒋玉菡换了私密定物了,总之俩人未来是要好的。
  
  两人互相刚把裤衩腰带子系好,就听一声大叫:“我可拿住了!”只见薛蟠跳了出来,拉着二人说:“放着酒不吃,逃席出来干什么?准是换了什么东西,快拿出来我瞧瞧。”
  
  二人都说没有。薛蟠哪里肯依,非要搜,冯紫英等出来相劝,这才罢了。随后回去继续喝酒,至晚方散。
  
  宝玉回到园中住处,晚上睡觉的时候,那袭人见汗巾子被换了,就格外不高兴。于是说道:“你有了好的汗巾子了,就把我的那个还我。”宝玉听说了,方才想起那条汗巾子原来却是袭人的,不该给人才对,但是嘴里说不出来,只好说道:“我陪你一条罢了。”袭人说:“我就知道又干这些事!但也不该拿我的东西给那种混帐人去。也难为你,心里没个算计。”想要再说几句,又怕怄上他的酒意来,于是也只得睡了。
  
  宝玉睡觉的时候,就把换得来了蒋玉菡的大红汗巾子,给袭人的内裤上系上了,算是赔袭人被换走的那一个。袭人早上起来,看见了新的腰带子,哪肯去系,宝玉委婉解劝,袭人只好系着。系了一会儿,宝玉出去了,袭人就把那汗巾子解下来,扔在一个空箱子里了,自己又换了一条别的系着。
  
  宝玉回来,见她换了,也不再罗嗦。宝玉问:“这两天有什么事儿吗?”
  
  袭人说:“昨儿贵妃把端午节的赐礼给送来了。”说完,就取出来看,是上等宫扇两柄,红麝香珠两串(戴手上的,一手一个),还有罗帐、席子各一件。宝玉问:“别人的也是这样的吗?”袭人说:“yes a
  
  d
  
  o,老太太和太太、老爷还多个如意、玛瑙枕头,你的和宝姑娘的一样。林姑娘和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只有扇子和数珠。”
  
  宝玉听了,笑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林姑娘的倒不和我的一样,倒是宝姐姐的和我一样。别是传话传错了吧。”
  
  袭人说没错,都写着呢。宝玉就叫紫绡把这些东西都拿到林姑娘那儿去,结果不一时紫绡又回来了,说林姑娘说有了,二爷留着吧。
  
  不一会儿,林黛玉过来玩了。那黛玉已经把昨天恼宝玉的事丢开了,开始恼今天的事了。宝玉说:“我的东西给你,叫你挑,为什么不要?”黛玉说:“我没这么大福气,比不得宝姑娘,什么金的玉的,我们不过是草木之人。”
  
  宝玉一听她说“金玉”,就疑心她又有所指了,于是说:“别人说什么金什么玉,我心里要也有这想法,天诛地灭。”
  
  黛玉知道他也想到那儿了,忙又笑说:“好没意思,没事儿又起什么誓呢?管它什么金什么玉的。”
  
  宝玉说:“我心里的事也难对你说,以后自然明白。反正除了老太太、老爷、太太这三个人,第四个人就是妹妹了。要有第五个人,我就起个誓。”
  
  黛玉说:“你不用起誓,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妹妹’,但只是见了‘姐姐’,就把‘妹妹’忘了。”
  
  正说着,只见宝钗从那边来了——这宝钗也是,就像来贾府比黛玉靠后一样,每次来找宝玉,也都是靠后,大约这是个喜欢什么都迟晚的人吧。其实也有原因,那薛宝钗的妈妈,曾经对宝玉的妈妈王夫人等提过:“金锁是和尚给的,说等日后遇上有玉的方可结为婚姻”,所以宝钗总是有意远着点宝玉,免得自己好像非要奔那预言来的似的。所以,跟宝玉玩,时间总不太长,而且总是后去,先走。昨天贾元春赐予东西,却她单独与宝玉的一样,心里越发没意思起来。幸亏宝玉被一个林黛玉缠绵住了心,心念里只记挂着林黛玉,并不多想这给的礼物相同,是暗示他要和薛宝钗好呢。总之,宝钗倒不是非在意和宝玉好的。
  
  而那贾元春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偏偏通过赐礼的方式,暗示家人宝玉和宝钗应该走到一起。大约元春是个很上进的人,从女史到了贵妃,一路奋斗,而薛宝钗也是想着选才女来的,着眼发展和现实的眼光,是贾贵妃的特点,所以就喜欢撮合一下宝玉和宝钗吧。还有一种解释,是宝钗要选女史的事情,至此终于落选了,所以贾妃为了安慰宝钗,就多赐给了她东西。
  
  三人乱想着,一同到了贾母那里,得了空,宝玉就笑着问宝钗道:“宝姐姐,我瞧瞧你的红麝串子。”这是傻呆的瓜了,大约情令智昏吧,他一点都没多想,自己的礼物和宝钗的相同,那里边别有暗示,偏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要这红麝串子看。
  
  宝钗本来就发窘,不愿提这个,但宝玉既然说了,只好从左腕子上褪了下来那串子。宝钗生的肌肤丰泽,褪下来不是那么顺利。宝玉在旁看着雪白一段酥臂,不觉动了羡慕之心,暗暗想到:“这个膀子要是长在林妹妹身上,或者还得以摸一摸,偏生长在她身上。”大约他跟黛玉抓抓扯扯的,是可以趁机乱摸一下黛玉的胳膊的。正是恨没福气摸的着,宝玉忽然想起“金玉”一事来,再看宝钗的容貌,只见脸若银盆(大饼脸?古人的审美跟我们不一样),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不喜欢化妆),比林黛玉另有一种妩媚风流,不觉得就呆了。宝钗褪下了串子递给他,也忘了接了。
  
  宝钗见他看愣,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丢下串子,转身就要走。只见林黛玉蹬着门槛子,嘴里咬着手帕子笑呢,把那宝玉的呆样都看在了眼里。宝钗说:“你就怕风吹,怎么还站着那风口里?”(门口的气流速度大于堂屋里。)黛玉笑道:“我刚才是在屋子里,只是听见外面天上叫唤,出来瞧了瞧,原来是个呆雁。”
  
  这话当然是说贾宝玉呆了的,但是宝玉也糊里糊涂,没有听出什么。宝玉对那白膀子一时动呆,现在还在发怔。正这时候,凤姐来了,说下月初一要去清虚观进香祷福,同时还要在里边演戏,问大家报名,谁想进香看戏去。
  
  大家都觉得热闹,愿意去,贾母也要去。于是就把这事说定了。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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