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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测量者:无罪辩护 OR5-EP5:共荣(9)

  心理测量者:无罪辩护 OR5-EP5:共荣(9) (第1/2页)
  
  OR5-EP5:共荣(9)
  
  “我很失望。”
  
  同外界想象中的画面不同,东盟国家宪兵队设立在东盟境内各处的监狱并非阴森恐怖的地牢或是有着类似景观的人间地狱。或许其中一些名义上由私人设立的非法监禁设施里永远堆满了尸体,但这些机构理论上不属于东盟国家宪兵队管辖,而国家宪兵们总是竭尽全力地向外界证明他们能够用干净体面的手段将东盟内部的敌人铲除。若不是椅子上用于限制他身体行动的拘束装置提醒他自己的阶下囚身份,阿南达还会以为这里真的是某一处高档酒店而不是关押重要危险人物的监牢。
  
  被麦克尼尔手下的国家宪兵们关进了这座外号叫【香巴拉大酒店】的监狱后,阿南达既没有受到严刑拷打也没有受到剥夺睡眠等特殊待遇,相反,关押他的房间里摆着琳琅满目的糕点,柜子里那些光从外表看起来便会让人猜测到其价值不菲的红酒似乎也证明建造这座监狱的那位国家宪兵指挥官更希望把这里变成一处能让被软禁的犯人乖乖承认罪行的忏悔中心。除了不能自由活动之外,阿南达这几天的生活反而比他四处奔波干活时更好。
  
  “我很失望。”坐在他面前的麦克尼尔重复了一句。
  
  “您只是为您失去了一个很有价值的工具而感到失望。”阿南达活动着脖子,长期被固定在椅子上让他局的自己的关节仿佛生锈了,要不是看守他的国家宪兵们会时常允许他离开椅子活动筋骨,四肢缺血坏死也是可预见的下场,“……而不是对我失望。”
  
  迈克尔·麦克尼尔没说什么,他甚至没有直面阿南达的问题。站在麦克尼尔身后的几名国家宪兵走到阿南达身后,为阿南达解开了限制其行动的拘束装置。在整个过程中,阿南达丝毫不敢大意,保持着纹丝不动的姿态,以免麦克尼尔突然动手。论徒手格斗或一般械斗,整个东盟国家宪兵队里没有任何人能打得过麦克尼尔,更不必说不擅长战斗的阿南达了。
  
  “你们先出去吧。”麦克尼尔挥了挥手,让其他国家宪兵离开这个房间。他从衣兜里拿出一个遥控装置,调节房间内的灯光和空调,让整个房间处在一种看起来不那么冷硬的环境中。暖色调的灯光配上略高于外部气温的空调温度,大概能够让住在这房间里的住客心满意足地睡个好觉。
  
  年轻的国家宪兵司令官秘书放下遥控器,他棕褐色的短发无精打采地贴着头皮。走到这一步,双方彼此之间对另一方的动态心知肚明,谁也没必要在这里对另一方隐藏什么。因此,他更加地无法理解阿南达的举动,并且更愿意先入为主地将其看作是寻求更大利益的赌博。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和那些想要从内部摧毁东盟的人互相勾结。”他缓缓开口了,“我以为,或者说我相信你应该比我更热情地拥护现在的东盟。阿南达,我只是个失去了祖国的雇佣兵,我的祖国成了地图上的地理名词,是东盟给了我一个新家、让我有机会继续活得像个人而不是个牲口,哪怕兴亚会口口声声喊着要让非亚洲人滚出东盟,那都无所谓,我对东盟只有感恩。”深陷在眼窝里的双眼厌恶地瞪着离他只有几十厘米远的泰族青年,“你是个真正的亚洲人,却和这些想要搞垮东盟、让七千万东盟公民再度陷入地狱的疯子合作。”
  
  阿南达承受着麦克尼尔的指责,一言不发。等到麦克尼尔暂时想不出什么更刺耳的话来责骂他时,他才慢悠悠地做出了回应:
  
  “我想,我现在被您抓来这里的唯一原因不是我暴露了,而是我的上级暴露了。”
  
  “没错,如果不是我们在突袭敌方据点的过程中找到了能确定你真实身份的通信记录,也许我永远都不会发现你的真面目。”麦克尼尔的右手食指关节敲击着桌面,“沈行健体内的通讯中继装置,是你在老谷县帮他植入的?”
  
  “是。”
  
  “我们去胡坦班达那一次,是你泄露了我们的行踪并且让马卡洛夫的手下来杀博尚?”
  
  “是。”
  
  “你在得知我计划把你安排到香巴拉浮岛的国家宪兵司令部当文职人员之后,马上让你的同伙帮忙安排辅助人员,是不是?”麦克尼尔的额头上鼓起了血管,“我前段时间得知他们试图给一个身份不明的同伙安排这样的身份,最近才确认。”
  
  “是。”
  
  “你他*的连狡辩都不会吗!?”麦克尼尔勃然大怒,从椅子上跳起来,把自己刚才坐着的椅子一脚踢翻,举着他能抓到的一切东西摔来摔去,“混账东西,现在你像个待宰的肥猪一样只会哼哼着【是是是】,那你之前在想什么?嗯?喂,站起来反驳几句,跟我狡辩几句,会不会?”他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是要自言自语着加速将自己激怒的废话,“哈巴狗一样的东西……我实在是瞎了眼才把你当个人看,还他*的竟然真的给你做起人生职业规划了!”
  
  麦克尼尔一个人暴跳如雷地站在房间里怒骂了十分钟才停下来,幸亏房间外面的人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不然他们一定会争先恐后地冲进来帮着麦克尼尔出气。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多久,麦克尼尔就恢复了那副冷漠的表情,把踢翻的椅子放回桌子前,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瓶酒,又拿出了两个杯子,摆在桌面上。
  
  “刚才我没控制好情绪,你别在意。”他喘着粗气,给两个杯子里倒满了酒,“人呢,面对自己想不通的事情,除了生气之外也没什么好做的。按老规矩,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什么都不说,那我就把马卡洛夫抓到这里来和你当面对质;第二,趁着我还有耐心,把该交代的罪行都说明白,我会考虑从轻处罚。”他向后仰去,柔和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着急把你置于死地只会让别人误以为我在销毁犯罪证据,毕竟,他们会以此为由认定我也是同犯。”
  
  房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阿南达一言不发地接过酒杯,像个木偶一样保持着静止姿态。
  
  “您刚才说错了,麦克尼尔先生。”阿南达喝完了杯子里的葡萄酒,“我跟您所说的青衫军毫无关系,您也不能因为他们和马卡洛夫先生之间是盟友而把我看作他们的同谋。”
  
  “行,这种话你可以等着上法庭的时候说,我想东盟的法官们会很愿意分析两个同时和某个犯罪集团存在关联的独立犯罪集团或个人之间是否算得上同伙。”麦克尼尔点了点头,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过分地纠结,“那我暂且相信你的说法:钟复明集团不是你的同伙,只有马卡洛夫是。马卡洛夫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能这么忠诚地为他卖命?”
  
  泰族青年低下了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像这种喝葡萄酒的方法若是被伯顿或博尚看在眼里,他们两个一定会达成共识并直呼暴殄天物,可惜这个房间里没有专业的品鉴大师,只有不懂附庸风雅的杀人机器和间谍。
  
  “我想用一个例子做解释。”阿南达的声音一瞬间变得沙哑了许多。
  
  “我有耐心,请讲吧。”
  
  “我19岁那年,在柬埔寨或者说高棉,做一份危险的工作。”听着阿南达的讲述,麦克尼尔的思绪也回到了东盟战乱时代最黑暗的岁月,他曾经从吴苏拉口中听到过类似的描述,那是真正意义上生灵涂炭的绝望时代,“当时跟我一起工作的还有很多同龄人,我们的任务是帮着当地的一个军阀走私物资。不过,收益到不了我们的手里,而是落入管理我们这群人的黑帮头目的口袋里,他给我们多少钱则全看他自己的心情。有的时候,为了能吃饱下一顿饭,我们就得在他面前学狗叫、把自己当小丑一样表演节目让他高兴。”
  
  麦克尼尔没有说话,他主动给阿南达倒上了下一杯酒。
  
  “有一天,敌对军阀手下的一个上尉找到了我们,他请我吃了我有生以来的第一顿饱饭。一个星期之后,我拎着我原先效忠的那个军阀的脑袋投奔了他的敌人。”阿南达没忘记向麦克尼尔道谢,尽管他自己早已身陷囹圄,“……我知道您说不定会觉得这些故事很好笑而且很荒谬,会觉得为什么世上有人竟然能为了多吃一口饭就放弃尊严、为了吃一顿饱饭就宁可冒着生命危险去杀人。那就是我自小到大见到的事实,在这鬼地方,只要你能让一个吃不饱饭的人吃饱一次并且向他承诺以后都能吃饱,那人的身心就全都被你俘获了。”
  
  “所以,马卡洛夫尽管现在不可能向你支付实际的利益,但他过去某个时刻对你的恩情在你看来足以让你用一生去报答。”麦克尼尔扶额叹息,他从听阿南达讲故事的时候就猜出了答案,并且为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做出哪怕一次狡辩的泰族青年的人生而惋惜,这正是被东盟过去的战乱时代所彻底扭曲的灵魂,“不管怎么说,我虽然没什么学术造诣,脑筋还算灵活。你的想法,我大概明白了。他在危难中救过你一命,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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