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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二十八 (第2/2页)
  
  张汧的差事老没有吩咐下来,很不畅快。夜里,他拜访了陈廷敬。张汧在陈廷敬书房里坐下,唉声叹气:“我去过吏部几次了,明珠大人老是说让我等着。他说,我补个正四品应是不用说的,也可破格补个正三品,最后要看皇上意思。我蒙廷敬兄在皇上面前保举,回京听用,感激不尽。廷敬兄可否人情做到底,再在皇上面前替我说说?”
  
  陈廷敬颇感为难:“张汧兄,我不方便在皇上面前开口啊!虽说举贤不避亲,可毕竟您我是儿女亲家,会让别人留下话柄的。我怕替您说多了话,反而对您不好。”
  
  张汧问:“廷敬兄担心明珠?”
  
  陈廷敬摇头道:“明珠做事乖巧得很,不会明着对我来的。”
  
  张汧又问:“那还有谁?”
  
  陈廷敬道:“高士奇!”
  
  张汧不解地问:“高士奇同您我都是故旧,他为什么要同您过不去呢?”陈廷敬长叹道:“你久不在京城,不知道这宦海风云,人世沧桑啊!高士奇是索额图门下,索额图同明珠是对头,而索额图又一直以为我是明珠的人。嗨!他们之间弄得不共戴天,却硬要把我牵扯进去,无聊至极!”
  
  张汧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有叹息。陈廷敬又道:“我又不能向人解释。难道我要说清楚自己不是索额图的人,也不是明珠的人吗?我不党不私,谁的圈子都不想卷进去。”
  
  张汧问道:“高士奇不过一个食六品俸的内阁中书,所任之事只是抄抄写写,他是哪里来的气焰?”
  
  陈廷敬说:“你不知道,高士奇最会讨皇上欢心。您知道高士奇胆子有多大吗?他把赝品《匡庐图》送给了皇上!”
  
  张汧大惊失色,半日说不出话来。陈廷敬说:“这可是欺君大罪啊!我却又只能闭口不言。”
  
  张汧问道:“这是为何?”
  
  陈廷敬叹道:“我说了,不等于说皇上是傻子吗?”
  
  张汧甚是愤恨,道:“高士奇真是胆大包天啊!一个六品小吏!”
  
  陈廷敬摇摇手,道:“唉,好在只是一幅假画,也不至于误君误国,我就装聋子作哑巴!”
  
  张汧仍觉得奇怪,问道:“廷敬兄,索额图已经失势,照说按高士奇的人品,就不会紧跟着他了呀?”
  
  陈廷敬说:“高士奇怕的偏不是皇上,而是索额图。索额图是皇亲,说不定哪日又会东山再起。皇上不会杀高士奇,索额图保不定来了脾气就杀了他!”
  
  张汧出了陈家,独自在街上徘徊。犹豫多时,干脆往高士奇家去。心想高士奇虽是小人,但求他办事兴许还管用些。高家门上却不给张汧面子,只说不管是谁,这么晚了,高大人早歇着了。张汧心里着急,想着自己同高士奇多年故旧,便死缠硬磨。门上其实是见张汧不给门包,自然没一句好话。张汧不明规矩,说着说着火气就上来了。
  
  深更半夜的,门上响动传到里头去了。高士奇要是平日里早睡下了,今夜把玩着那《匡庐图》,了无睡意。他听得门上喧哗,便问下话去。不一会儿,门上回话,说有个叫张汧的人,硬要进来见老爷。高士奇听说是张汧,忙说快快请进。门上这才吓得什么似的,恭敬地请了张汧入府。
  
  高士奇见了张汧,双手相携,迎入书房。下面人见老爷径直把张汧领到书房去了,知道来人非同寻常,忙下去沏了最好的茶端上来。高士奇很生气的样子说:“张汧兄,我正想托廷敬请您来家坐坐。老朋友了,回京这么些日子了,怎么就不见您的影子呢?”
  
  张汧说:“高大人忙着哩,我怎好打搅!”
  
  高士奇笑道:“廷敬他不能把您弄到京城来,就不管了!”
  
  张汧叹息着,说:“这话我不好怎么说。高大人,还是请您给帮帮忙。”
  
  高士奇摇头道:“张汧兄,我高某虽然日侍圣上,却只是个内阁中书,六品小吏。您这个忙,我可是帮不上啊!”
  
  张汧笑道:“高大人,我知道您是个有办法的人。”
  
  高士奇仍是长叹:“嗨,难呀……”
  
  张汧说:“高大人,您哪怕就是指我一条路也行啊。”
  
  高士奇问道:“您找过明珠大人吗?”
  
  张汧不明白高士奇问话的用意,不敢随便回答,便端起茶杯轻啜几口,想好说辞,才道:“我去过吏部几次,明大人说我可以派下个四品差事,破格派个三品也做得到,最后得皇上恩准。”
  
  高士奇也端起茶杯,抿了几口,笑道:“张汧兄,您我多年朋友,话就同您说白了。您得夜里出去走走,有些事情白日里是办不好的!”
  
  张汧忙说:“感谢高大人指点迷津!高大人,您我多年朋友,我也就顾不着礼数,深更半夜也寻上门来了。明珠大人每次见我总是笑眯眯的,可我实在摸不清他的脾气啊!”
  
  高士奇笑道:“张大人引高某为知己,实在是抬举我了。”
  
  张汧直道高攀了。客气一番,高士奇问道:“您是担心自己在德州任上同富伦闹得不快,明珠大人不肯帮忙是吗?不会的!只要您上门去,明珠大人可是海纳百川啊!”
  
  张汧面有难色,道:“我很感激高大人实言相告。可是,我囊中羞涩啊!”
  
  高士奇说:“廷敬家可是山西的百年财东,您不妨找找他。”
  
  张汧说:“我同他是亲戚,更难于启齿!”
  
  高士奇点头道:“倒也是,廷敬又是个不通世故的人。好吧,难得朋友一场,我替您想个法子。我有个朋友,钱塘老乡俞子易,生意做得不错,人也仗义。我让他先借您三五千两银子。”
  
  张汧拱手长揖道:“高大人,张汧万分感激!”
  
  高士奇笑道:“张汧兄,这是在家里,别一口一声高大人的。您我私下还是兄弟相称吧!”
  
  张汧便说:“好好,谢士奇兄不弃,张汧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高士奇凑近身子,拍着张汧的手,说:“张汧兄呀,我是个没考取功名的人,官是做不得多大的。您是进士,又在地方做过官,这回若是真补了个三品,过不多久,往下面一放,就是封疆大吏啊!”
  
  张汧拱手道:“谢士奇兄吉言,真有那日,您对我可是有再造之恩啊!”
  
  高士奇摇手道:“别客气,到时候我可还要指望您关照呢!”
  
  早过了半夜。高士奇盛情相留,张汧就在高家住下了。
  
  不出几日,张汧的差事就有着落了。那日在南书房,明珠奏请皇上,通政使出缺,推举张汧擢补。皇上似觉不妥,说:“张汧原是从四品,破格擢升正三品,能服众吗?”
  
  明珠回奏:“通政使司掌管各省折子,职官仅是文翰出身则不妥。张汧在地方为官十几载,详知民情,臣以为合适。”
  
  皇上回头问陈廷敬:“廷敬以为如何?”
  
  陈廷敬道:“臣同张汧沾亲,不便说话。”
  
  皇上说:“自古有道,举贤不避亲。不过陈廷敬不方便说,倒也无妨。你们倒是说说,张汧居官到底如何?”
  
  明珠回奏:“张汧办事干练,体恤百姓,清正廉洁。顺治十六年他派去山东,十几年如一日,可谓两袖清风,一尘不染!”
  
  皇上冷冷一笑,说:“明珠说话也别过了头。在地方为官,清廉者自然是有的,但要说到一清二白,朕未必相信。”
  
  陈廷敬这才说道:“张汧为官十几载,身无长物。回京听用,居无栖所,寄居山西会馆。”
  
  皇上不由得点着头:“由此看来,张汧做了十几年的官,同当年进京赶考的穷书生没有什么两样?”
  
  陈廷敬道:“臣看确是如此。”
  
  高士奇也说:“臣亦可以作证。”
  
  皇上终于准了:“好,就让张汧补通政使之职吧。”
  
  明珠忙拱了手:“臣遵旨办理。”
  
  皇上却似笑非笑地说道:“明珠,可别说得恭敬,做的是另外一套。说不定都是你们早设好的套子,只等着朕往里头钻啊!”
  
  明珠忙伏地而跪:“臣诚惶诚恐,只敢体仰上意,奉旨办事,怎敢兜售半点私货!”
  
  陈廷敬、高士奇、张英等也都伏地而跪。
  
  皇上笑道:“好了,我只是提醒你们几句,别我说个什么,你们就如此样子。咦,张英,你怎么总不说话?”
  
  张英回道:“启禀皇上,臣只说自己知道的话,只做自己分内的事!”
  
  皇上点头半晌,说:“好,张英是个本分人。”
  
  当夜,张汧先去了明珠府上致谢,再去了高士奇家,俞子易正好在座。高士奇便说:“张汧兄别光顾着谢我,子易可是帮了您大忙啊!”
  
  张汧朝俞子易拱了手:“感谢俞兄,张汧自会报答的!”
  
  俞子易很是谦恭:“高大人吩咐的事,俞某都会办到的,哪里当得起张大人一个谢字!”
  
  闲话半日,高士奇装着突然想起的样子,说:“张汧兄,我可有句直话要说。子易是靠生意吃饭,钱是借了,利息您可得认啊!”
  
  张汧忙点头称是:“借钱认息,天经地义!”
  
  俞子易便说:“真是不好意思!”看看时候不早了,张汧就告辞了。
  
  送走张汧,俞子易回头同高士奇说话:“高大人,前几日替您盘下的几个铺子,我找到了下家,您看是不是脱手算了?”
  
  高士奇说:“价钱好就脱手吧。子易,您替我做生意,最要紧的是嘴巴要守得住。”
  
  俞子易小声说:“高大人放心,没谁知道我的生意就是您老人家的生意。”
  
  高士奇问:“子易,你那个管家,靠得住吗?”
  
  俞子易说:“靠得住,他是个死心塌地的人。”
  
  高士奇点头沉吟半日,说:“他随你登门数次,我都不曾见他。既然他为人如此忠厚,就让他进来坐坐吧。”
  
  俞子易说:“我不敢让下面的人在高大人面前放肆!”
  
  高士奇却道:“不拘礼,让他进来吧。叫……他叫什么来着?”
  
  俞子易回道:“邝小毛。”
  
  没多时,邝小毛躬身进来,纳头便拜:“小的拜见高大人,小的感谢高大人看得起小的!小的甘愿为高大人当牛作马!”
  
  高士奇说:“邝小毛,别一口一句小的了。难得你一片忠心,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往后你随子易来,不必再那么拘礼,进来坐就是了。”
  
  邝小毛只顾叩头:“小的对高大人忠心耿耿!”
  
  高士奇说:“好了,别只管叩头了,抬起脸来,让老夫看看你。”
  
  邝小毛畏畏缩缩抬起头来,眼睛只敢往高士奇脸上匆匆瞟了一下,慌忙又躲开了。高士奇很随和的样子,可他越是哈哈笑着,邝小毛头埋得越低,很快又伏到地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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