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回 贾二舍偷娶尤二姨 尤三姐思嫁柳二郎 (第1/2页)
尤老安人和三姐,还有二姐,都窝藏住在新房里,贾琏每月出五两银子给做生活费。有时贾琏不来,这母女三人就一起吃饭,若贾琏来了,就他夫妻两个一起吃饭,那母女两个就回房自吃。贾琏又将自己累年所攒的私房钱,都搬了来给二姐收着,天天睡觉的时候给二姐讲凤姐有多坏,说只等她一死,就把二姐接了去。二姐听了,自是愿意。于是含丫鬟在内十来个人,倒也过起小日子来了,十分丰足。
眼见的已经过了两月,时间也到了七月份。我们暂且把贾宝玉四月十六过生日这一年,记为1000年,这样便于未来计数日子。因为以后时光似乎过的就快了。这一日,百日已经快到完了,贾珍在铁槛寺做完佛事,觉得也闷了,还有些人事也需要做,于是就打听着贾琏不在这新房的家,傍晚骑马跟着两个小厮,跑钻来了。他的小厮把马栓在圈里,自去下房听候。
贾珍进来,屋里才点灯,先看过尤老安人和三姐,然后二姐也出来见面,大家一起吃茶,说些闲话。尤老安人便命招待酒菜,一时酒菜端上来了,四人一起吃酒。
尤二姐知道他来的意思,就邀她母亲说:“我怪怕的,妈同我到那边走走来。”意思说,不敢出去上厕所。她妈妈也会意,就真个跟着她出来,屋里只剩下丫头们。贾珍便和三姐挨肩擦背,百般轻薄起来。小丫头们看着脸红,也都躲了出去,凭他们两个自在取乐,不知做些什么勾当。
这贾珍,跟二和三这两个,原是都有暧昧史的。现在二已经从良跟着贾琏做二了,他还记着三。
院门忽然有打门之声,丫鬟忙给开了,一看却是贾琏下马来。那丫鬟忙悄悄地告诉他说:“大爷在这里西院里呢。”贾琏听了,就把马停入汽车库里锁好,自去了卧房。只见尤二姐和她母亲都在房中,见他来了,二人面上都有些讪讪的。贾琏反假装不知,只说:“快拿酒来,咱们喝两杯好睡觉。我今日很乏了。”尤二姐忙上来陪笑捧茶,问长问短。贾琏喜的心痒难受。一时丫鬟端上酒来,二人对饮。那尤老安人不喝,自回房中睡去了。
这时候,那贾琏的马,和贾珍的马,在汽车库里,不能同槽,就互相踢起来了。马倒比人还讲求个尊严。一时马儿就闹叫起来了。尤二姐这里听见马闹,心下便不自安,因为自己以前曾经和贾珍有染,想来贾琏必然知道,现在贾珍的马又在宅中,就怕贾琏会觉得自己跟她也没断。所以害怕。于是只好用言语糊弄贾琏,不叫贾琏知道贾珍也在。
那贾琏吃了几杯,春兴发作,就命收了酒菜,掩门宽衣。尤二姐只穿着大红小袄,散挽乌云,满脸春色,比白天更增了颜色。贾琏搂他笑说:“人人都说我们那夜叉婆漂亮,如今我看来,给你拾鞋也不要。”尤二姐说:“我虽然标致,但无品行。看来到底是不标致的好。”贾琏忙问到:“你这话如何说?我却不解。”(其实他是知道,二姐说没品行是说以前曾经跟贾珍有染,但贾琏装作不知以往。)
尤二姐滴泪说到:“你不用这么说。我如今和你做了两个月的夫妻,日子虽短,我也知道你不是傻子(言下之意以前的事你都知道)。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如今既作了夫妻,我终身靠你,岂敢再有背着你的任何行事。只是想想,如今我算是有了依靠了,但我妹子的将来还没有个结果。据我看来,这样情形下去恐非长策,倒要有个长久之计才好。”贾琏听了,笑说:“你且放心,我不是好吃醋的。以前的事儿我都尽知,你不必惊慌。你因想着给妹妹找的妹夫倒是个做哥的(贾珍是贾琏的堂兄),自然不好意思,不如我去说它这事。”说着,也不**了,反为了却尤二姐的心愿去了,就出了门,到西院中来,只见窗内灯烛辉煌,二人正在喝酒取乐。
贾琏便推门进去,笑说:“大爷在这里,兄弟来请安。”贾珍一下子羞的没有话说,自己作为堂兄但跟堂弟的妻妹玩儿,而且是背着堂弟来,自然羞。只得起身给贾琏让坐。贾琏忙笑说:“何必这么拘谨客气,你我兄弟二人从前是什么样的来!大哥为我操心,我今日粉身碎骨,感激不尽。大哥若还多心,我心里何安。从此以后,还求大哥如昔日那样(别害怕客气)才好。不然,兄弟宁可绝后,再不敢到这里来了。”这贾琏倒是义气磊落。说着,便要跪下。
慌得贾珍连忙搀起,只说:“兄弟怎么说,我无不领命。”意思是我要跟你像以前那样亲密不拘。贾琏忙命人:“拿酒来,我和大哥吃两杯。”又对尤三姐说:“你过来,陪小叔子(我)一杯。”贾珍笑着说:“老二,到底是你。哥哥必要喝干这杯。”说着,一仰脖。
尤三姐站着炕上,指着贾琏笑说:“你不用和我花马吊嘴的(花言骗人),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见。见提着影戏人儿上场,好歹别戳破这层纸儿。你别油蒙了心,打谅我们不知道你府上的事。这会儿花了几个臭钱,你们哥儿俩拿着我们姐儿俩权当粉头来取乐儿,你们就打错了算盘了。我也知道你那老婆太难缠,如今把我姐姐拐了来做二房,偷的锣儿敲不得。我也要会会那凤奶奶去,看她是几个脑袋几只手。若大家好讲和便罢,倘若有一点叫人过不去,我有本事先把你两个的牛黄狗宝掏了出来,再和那泼妇拼了这命,也不算是尤三姑奶奶!喝酒怕什么,咱们就喝!”说着,自己拎起壶来斟了一杯,自己先喝了半杯,搂过贾琏的脖子来就灌,说:“我和你哥哥已经吃过了,咱们来亲香亲香。”唬的贾琏酒都醒了。
贾珍也没想到尤三姐这等无耻老辣。弟兄两个本是风月场中耍惯的,不想今日反被这闺女一席话说住。尤三姐一叠声又叫仆人:“将姐姐请来,要乐咱们四个一处同乐。他们是弟兄,咱们是姐妹,又不是外人,只管上来。”于是那二姐也来了,但却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这贾珍得空就想溜,尤三姐哪里肯放。贾珍此时方后悔,不承望她是这种为人,与贾琏反不好轻薄起来。
这尤三姐松松挽着头发,大红袄子半掩半开,露着葱绿抹胸,一痕雪脯。底下绿裤红鞋,一对金莲或翘或并,没半刻斯文。两个坠子却似打秋千一般,灯光之下,越显得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本是一双秋水眼,再吃了酒,又添了饧涩淫浪,不独将她二姐压倒,据贾珍贾琏评去,所见过的上下贵贱若干女子,皆未有此绰约风流的。二人已经酥麻如醉,不禁就去招她一招,她那淫态风情,反将二人禁住。那尤三姐放出手眼来略试了一试,他弟兄两个竟全然无一点别识别见,连口中一句响亮话都没了,不过是酒色二字而已。自己高谈阔论,任意挥霍撒落一阵,拿他弟兄二人嘲笑取乐,竟真是她嫖了男人,并非男人淫了她。一时她的酒足兴尽,也不容他弟兄多坐,撵了出去,自己关门睡去了。
也就是说,贾琏本来想把窗户纸捅破了,让贾珍和尤三姐弄成个夫和妾,让尤三姐有个“结果”,但那尤三姐却全看不上贾琏和尤二姐的这种不伦不类的夫和妾的关系,自己也无意于步其后尘,去给贾珍当这种躲躲藏藏的“妾”,所以,那贾琏竟是连这种话都不要提了。
于是,从此以后,院内丫鬟婆子稍有照顾不到之处,那尤三姐就把贾琏、贾珍、贾蓉三个泼声厉言痛骂一顿,说他爷儿三个诓骗了她寡妇孤女。贾珍这次回去之后,以后也不敢轻易再来,有时尤三姐自己高了兴悄悄命小厮来请,才敢去一会,到了这里,也只好随她的便。谁知这尤三姐天生脾气不堪,仗着自己风流标致,偏要打扮的出色,另式作出许多万人不及的**浪态来,哄的男子们垂涎落魄,欲近不能,欲远不舍,迷离颠倒,她以为乐。
尤二姐和她母亲有时也劝她,她就说:“姐姐糊涂,咱们金玉一般的人,白叫这两个现世宝沾污了去,也算无能(则从前三姐跟贾珍似乎还是有染的,但上次吃酒贾珍等如此不堪,又不像曾上手过)。而且你们也知道,她家有一个极利害的女人,如今瞒着她不知道,咱们方且暂安。倘或哪天她知道了,岂有善罢干休之理,势必有一场大闹,不知谁生谁死。趁如今我不拿他们取乐作践作践,到那时白落个臭名,后悔不及。”
——这大约解释了尤三姐为什么忽然翻脸对贾珍贾琏大嘲大骂大戏弄的原因了,一是看不惯姐姐和贾琏如此“结婚”,二是借机攻击贾琏贾珍二人以为报复,让他们别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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