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回 变生不测凤姐泼醋 喜出望外平儿理妆 (第1/2页)
这凤姐的生日宴是又有唱戏,又有耍杂技的,东边宁府那边也过来人了。一帮人说说笑笑。
贾母觉得凤姐的生日很难得,希望凤姐好好痛快乐一乐,于是就一边看戏,一边吩咐说:“你们都要好生招待她,难为她一年到头地辛苦。”
所谓招待,就是敬酒,于是就有人来劝酒,凤姐接了喝了两钟,就不肯再喝。贾母见了,笑说:“多喝点,把她按在椅子上,你们都轮流敬她。她要不喝,我就亲自敬她。”
于是好了,众媳妇姑娘们都过来轮流敬酒,凤姐只得对每人喝上一口。赖大的妈妈本来是下人,但是资格老,是老仆,也上去敬酒,还带着几个嬷嬷。凤姐不好推辞,只得又喝了两口。鸳鸯等人一看,我们也是人啊,于是也来敬酒。凤姐真喝不了了,再四央告,鸳鸯说:“你不喝,我们就没脸了。”于是,凤姐又接过,喝了满满的一杯。
这时候,凤姐就觉得心脏,突突突地跳,下边直往上边撞。于是凤姐想想不好,趁人不注意,就溜出了席,要往家里去歇会。那平儿扶着她,俩人刚走出到穿廊下面,就见她们房里的一个小丫头在那儿站着,见她两个来了,回身就跑。凤姐虽然喝多了,但是本能还是清楚的,于是就喊那丫头。那丫头只是不停,装作没听见,这时平儿也叫,方才只得站住回来了。
凤姐于是带着这小丫头进了穿堂,把隔扇关了。凤姐坐在小院儿的台子上,命那丫头跪了,喝命平儿说:“叫两个小厮来,拿着绳子鞭子,把这眼睛里没主子的小蹄子打烂了!”那小丫头唬得魂飞魄散,只管哭着碰头求饶。凤姐问到:“我又不是鬼,你跑什么?”小丫头哭说:“我记挂着房里边没人,所以跑回去看看,原没看见奶奶过来。”凤姐说:“我们扯着脖子叫了你十来声,你越叫越跑。难道你聋了不成?你还和我强嘴!”说着扬手一掌打在脸上,打得小丫头直歪,随即那边脸上又挨了一掌(这就平衡不歪了)。小丫头这才放弃抵抗了,哭着说:“二爷在家,打发我来这儿瞧着奶奶的,若看见奶奶来了,就去报信儿。”
凤姐问:“瞧着我干什么,你还不快说,我拿刀子来割你的嘴。”说完,拔下脑袋上的簪子,就向那丫头嘴上乱戳,吓的那丫头一边躲,一边哭求说:“我告诉奶奶,可别说我说的。”平儿在旁边催她,快说。丫头便说到:“二爷看奶奶不在,就从箱子拿了两块银子,两匹缎子,叫我悄悄地送给鲍二的老婆去叫她来。她收了东西就到咱们屋子里来了。二爷叫我来瞧着奶奶,后边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从前有个多浑虫的媳妇多姑娘,这里有多了一个鲍二家的老婆。都是荣府的仆人。看来贾琏喜欢熟女,呵呵。
凤姐听了,气的浑身发软,忙立起来,一路回到自己家来。进了院子,蹑手蹑脚走到窗下,就听里边有人说笑。那妇人笑说:“早晚你那阎王老婆死了就好了。”贾琏说:‘她死了,再娶一个还是这样,有什么办法呢?”那妇人说:“她死了,你倒把平儿扶了正,恐怕就好一些。”贾琏说:“如今她连平儿也不叫我沾一沾了。平儿也是一肚子委屈不敢说。我这真是命里犯了夜叉星。”
凤姐一听,气的浑身乱战,又听那女的赞平儿,贾琏也说平儿一肚子委屈不敢说,就疑心平儿背地里对她也有愤怒怨恨的话了,那酒劲就更上来了,也不多想,转身就把平儿打了两下,然后一脚踢开门进去,也不分说,抓住鲍二家的就撕打一顿。边打边骂:“好**,你偷主子汉子,还要治死主子老婆!平儿过来!你们**王八都是一条藤,都嫌着我,表面儿还哄我!”说完,又把平儿打了几下。
平儿发现自己总是挨打(放个笑脸:)),气的干哭,于是骂道:“你们两个做没脸的事情,好好地拉上我干什么!”说着,出于怨恨,就也跟鲍二家的撕打起来。
贾琏也是喝了酒,见凤姐打鲍二家的,他又气又愧,但也不好怎样,现在见平儿也打鲍二家的,便上来踢道:“好娼妇!你也动手打人!”平儿毕竟官小儿,气怯,忙住了手,只哭道:“你们背地里说话,为什么拉上我?”这是给贾琏解释自己打鲍二家的原因呢。
凤姐见平儿怕贾琏,越发生气,就上来打着平儿,叫平儿去打鲍二家的。平儿急了,就跑出去找刀子要寻死。那边众婆子丫头连忙拦住劝解。这里凤姐见平儿出去寻死了,就一头撞进贾琏怀里,叫到:“你们一块儿害死我(不敢说你偷奸,转改这个罪名,可叹。),被我听见了,倒都唬起我来(指平儿出去自杀吓唬她,可见上边说的这个‘你们’指贾琏加鲍二家的加平儿)。你干脆勒死我!”(这里,在凤姐看来,贾琏、鲍二家的、平儿是一个阵营的。)贾琏气的从墙上拔出剑来,说到:“你也不用寻死,我也急了,我这就杀了你,我偿了命,大家干净!”(都死光,就干净了。)
正闹的不可开交,那边宁府的尤氏这次也参加凤姐的宴会来了,这时带着一群人走来,说:“这是怎么说的,刚才还好好的(可见贾琏刚才也参加了凤姐的宴会),怎么闹起来了。”贾琏见来了人,越发“依酒三分醉”,逞起威风来,故意要杀凤姐。凤姐见人来了,也就不像刚才那样泼妇了,(反倒改走委屈路线),丢下众人,就哭着往贾母那边跑。
贾母那边酒席还没全完呢,刚刚唱完了戏,现在新戏又唱起来了,凤姐爬到贾母跟前,爬在贾母怀里,只说:“老祖宗救我!琏二爷要杀我呢!”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忙问原委。凤姐哭说:“我才家去休息一下,不防琏二爷在家和人说话,我当是有客,也就没敢进去。结果在窗户底下听了一听,原来他是正跟鲍二家的媳妇商议,说我这人厉害,要拿毒药给我吃了,再把平儿扶了正。我就气了,又不敢跟他吵,就把平儿打了几下,问她为什么要害我。他就臊了(因为平儿跟他是一伙的,她说平儿他自然要臊),就要杀我!”——这凤姐的水平是可以当历史学家写历史去,这里为了照顾贾母和邢夫人的面子,就根本不说贾琏偷情,反把这情况暗示出来,她并不说自己和鲍二家的打,略掉这个却说自己打平儿,同样解释了贾琏要杀自己的动机。总之,很可以替皇上写皇上爱看的历史。
贾母等人听了,就叫到:“这还了得!快拿那个下流种子来!”正说着呢,那贾琏拿着宝剑(这宝剑恐怕只是当文物摆着,从来没有闻鸡起舞锻炼过,今天派上用场了),赶来了,后面许多观众跟着。
邢夫人王夫人都赶紧拦住喝骂贾琏:“这下流种子!你越发反了,老太太在这里呢!”贾琏这时倒真是勇敢,并不怕在老太太跟前耍刀弄棒属于目无老太太胆大不知礼,反倒乜斜着眼,说:“都是老太太惯的她,她才这样,连我也骂起来了!”邢夫人见他编排老太太的不是,气的忙夺下他的剑,一行喝他“快出去!”那贾琏兀自还在乱说。贾母气的说到:“我知道你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叫人把他老子叫来!”(他老子是贾赦。)贾琏这才老实了,趔斜着脚儿出去了。
这里,邢夫人王夫人也说凤姐。贾母笑说:“什么要紧的事儿。小孩子们年轻,馋嘴猫儿似的,哪里保得住不这么着。世人从小都是这么过来的(似乎不光富贵公子,连一般男奴才也如此)。都是我的不是,她多喝了两口酒,又吃起醋来。”说的众人都笑了。贾母前面命大家轮流给凤姐敬酒,使她喝多了。
贾母又说:“你放心,等明儿我叫了他来给你赔不是。”然后又骂平儿说:“平儿那蹄子,平时我看她倒好,怎么暗地里这么坏。”意思是平儿和鲍二家的还有贾琏一起商议着整凤姐。凤姐为贾琏吃醋固然不对,但是贾琏平儿等人说要治凤姐死固然也不对。
尤氏等人忙笑说:“平儿没有不是的地方,是凤丫头拿人家出气。两口子不好对打,就都拿着平儿撒性子。”这尤氏是亲临现场看见了的,凤姐认为平儿和贾琏鲍二氏是一伙儿的,所以打平儿,贾琏看平儿打鲍二氏,认为平儿帮着凤姐欺负自己,所以也骂平儿。尤氏忙把现场报道给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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